千水

所有人市侩,腐败。你却一直温柔,一尘不染

【 穷梅 】落梅成荧

文笔杂乱


无脑洞ooc


自行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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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穷x梅若馨


当时年少太绚烂,以致于时光清浅却漫长看不到未来,心上的人太耀眼,岁月便就一去不回,光阴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再也没有记起过你。

也许我喜欢过你的,可是都过去了,时光太猖狂却不足以让我再爱上那一个似曾相识的你。

在念念不忘的尽头早已记不起最初的故事,轻轻地踏上这条有些荒芜却又熟悉的道路时,我们都忘记了。

有人来过,无人寻觅。







寒风呼啸而过,那些枯萎还未凋零的残叶,席卷着他们漫天飞扬,然而却是瞬间抽离,只余下一片片洋洋洒洒的萧瑟悲凉。

零星又可怜的枯叶从他的指缝中滑过,他微微卷起五指,接住落下来那最后一片枯叶。

“时间没有带走我,是你,没来寻我……”

他停步,手里拿着扇子随意的摆动着,他应该听出她的声音了,但他并没有回过头。轻声开口道 “ 是你吗?”

“是我。”

他倏然转身,眼前却一片荒芜,寂寥无人。他的脸上满是失落。

“ 原来。始终都只是一个人。”

他翻过手,残叶跌入尘埃,脚面踩下这一地的荒凉。

这一路走来,他稍显悠闲。只是步履却着实沉重,路的尽头早已不见当年之人。他所执究竟是什么?

他目之所及此地应当是个一处偌大山庄,若说平淡无奇又显得似乎不够庄重,若是金碧辉煌也说不上来,倒是一丝的鬼魅,不禁看了心生疑惑。门上的那个牌匾掉了漆,闪烁微弱的萤光,却带着弥漫着神秘灰暗的色彩。来到这里总算不是人迹罕至。

牌匾上刻着“落花随缘”四字熠熠生辉,看上去还挺气派的,字迹里竟有透着世事之外的沧桑,不由倍感伤怀。他抬眸,仔细的凝视着,眉宇间神色越发深沉,沉吟片刻伴随着周遭夜半浅浅风声夹杂清脆声响阵阵灵动。

“落花流水,来去随缘。”他在心里暗地叨咕着,红尘为道,辗转轮回,又是为谁?“若你真的倦淡了一切,为何入眼却视而不见。”

流年未亡,暮年已辞。花开未花落,缘尽人两散。种花之人今成看花人,种花之人已成葬花人。

他微闭起了双眼。回想起思绪中的声音,大脑却如同受了禁锢一般,混沌一片全然没有任何印象。这原本就是她的禁忌,他如何能窥探得了。想到此处便垂下了头,扇子轻打着脸靠在门庭前发呆。

“佛说,一念缘起,一步生死。缘起缘散,须臾一瞬,步步生莲,彼岸经年。”

他就在门庭前来回踱步,深秋叶落,庭外的草木杂乱纷飞,他走向近处的房间,却在门外犹豫不决。

“你这人,没事在嘴里念叨什么。没事怎么跑这来了。”

“六叔!”他转过身来,恭敬的见了礼。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屋去,你想在我这里当门神吗?”六隐神镞盯着他看了好久,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才现身。他随手推开了房门,一把诸葛穷拉进去。

但见来人身形魁梧,满脸风霜却一身正气凛然,眉宇间神色冷冽,端看着少年,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

“今日里,你怎么回来了!”诸葛穷看着他,眼中带着三分的谨慎。

说起诸葛穷,六隐神铸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可奈何。“死小子,我的行踪还轮到要和你报备的地步!都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老人家。”

是是,六叔教训得对。诸葛穷在一旁随身附和。两人聊了一会,六隐神铸又忍不住提及他这人的毛病。

“那些人,都是你带回来的?”

诸葛穷不敢隐瞒只是应了一声,他知道,这里有规矩的,所以没敢透露过多因由。“我们在途中相遇,结伴同行。他们来此是办事,我只不过带路的。”

“只是这样,没其他了。”六隐神铸虽然将信将疑,不过想必量他也不敢在银槐鬼市之中造次,招惹是非。若是如此,不用他动手,有的是人会教会诸葛穷“规矩”。

只是,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

你说,这也老大不小,做事怎么还是莽撞,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不怕,难道你就不拍连累了他们……

他们……是我的朋友。


屋里积攒一层厚重灰尘,他伸出手轻轻地拂过,眼睛细细凝视桌子上的物件,陷入了沉思。虽是陈旧,闪烁着岁月的光亮。

接过茶盏的手微微地抖动着,他凝眉看着长者忧虑的神情,恍惚间忆起往日熟悉人影,她温婉善良,倔强却柔弱。

欲言又止的躲闪,又岂是瞒得了人,六隐神铸竟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年,她还好?”

他低下头,手不停地摩挲着杯沿,心下如同擂鼓。 


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原来我离开这么多年,连我都记不起最初的原貌了,还好,我回来了……

如梦幻泡影,当希望破灭的刹那,剩下就只是堕落的恐惧,可是生命就该这样继续。活着,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六隐神铸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子,慢慢的喝了杯中茶。

“茶要趁热喝,一旦凉了,口感也就淡了,失了滋味,不免可惜。”

“对不住,九冥的事,我很抱歉。”

如果前路没有人在等候,就能更加勇敢吧,他这么想:没有他,她也许亦是可以活得精彩。

六隐神铸听了不免气息一滞。终是哑口无言,扬起手,一巴掌打落,这情分就到此,算是断了。再简单不过,终究是不忍心。

“ 这话,若你不能与她谈及,那么莫再说了。”不说不代表原谅,愧疚说得再多也尽是枉然。

“你们小孩子的恩怨,老人家没心思过问,算了,顺其自然。”

你肆意泼墨的留白残缺若是欲言,于是晕染出一个惨淡的过往。

茶凉了还好,心要是凉了又该如何?

有时候,时间比人心残忍。有时候,断了线的风筝,飞的再高也追不回曾经。

“ 你知道吗,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回忆,可是没有人再愿意谈论的是非,有一个天真爱笑的姑娘,可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伤口会痊愈,心可还是会疼的……


话太多余。

六隐神铸有要事先行一步,而诸葛穷却被告知天首三姑娘要见他。原本他早就等候多时,始终不见三姑娘的踪影,故而这才拉下脸面与六隐神铸求救,如今看了也因为不告而别之事被迁怒。

此刻脸色就跟霜打了茄子似的蔫了吧唧。

忘得掉是福气,舍不下也只是执念。

“ 她怕是不肯原谅我了!”想到此处,他不禁嘲讽起自己而可悲。

幽荧,叶如飞羽之幽,花如之丹阳之荧。这一树流萤蓝毓,缘起缘灭终须散,花开花落皆如尘。

幽荧夕月,往复轮回。

奈何,奈若何。

悟执为念,念念为化,但凭其心,自由心证。

该如何呢?他走出房间,在庄内来来回回的走着,最后去找了随风起。

诸葛穷这人就是闲不住的小孩秉性,总想着有人陪着聊天解闷。碰巧随风起就是爱闹腾,有他在,日子就会舒坦很多,自然烦心事就少了一大半。

随风起同忆无心住在相邻的房间,至于段江辖则和他住在一处,六隐神铸将他们安排得很是周到。

诸葛穷在外绕了一圈之后回到原先安排的住所,推门而出,只见他们三人都在,小声说道:“你们看,阿穷与天首似乎关系匪浅。”忆无心也点着头道。几人还聊得热火朝天

段江辖只在一旁听着,还有点津津有味的模样,见他回来了,三人各自交换了眼神,便不再多做言谈。

毕竟有些话,适合在当事人不在的时候,再悄悄的说才有趣味嘛!

“诸葛先生,你去哪里了?”忆无心看了一眼随风起,还好随风师兄还算听话。她不清楚诸葛穷在门外到底听到多少,但听见已经是事实,为了给随风起缓解尴尬,只好转移话题了。

“ 没什么,就在山庄内逛了一圈。”他就随口一提。他知道,他们私底下在议论什么,只是他无心再与随风起斗嘴说笑。

“ 阿穷,老实交代,你和人家姑娘怎么回事啊,说出来,我们替你参考参考。”

忆无心见他有些不悦,已经以眼神同师兄示意,不过随风起还是不知死活的来了这一句。这下任由忆无心再这么能言善道也护不住他了。段江辖扶额的看着忆无心。

反观诸葛穷倒还是一脸和颜悦色的样子,淡淡说道:“ 久远前的故人罢了,算不上什么交情。”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明显得就是不想再提了。忆无心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的随风师兄就没有那么识趣了。

“看不出来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色胆大包天,竟然还天首这种狠角色都惦记上了,啧啧,佩服佩服!”

用你说啊,人家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忆无心见状恨不得把她师兄的嘴给封上,没想到你是一个白目这样的人。

随风起还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天大消息,笑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儿,段江辖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一边。

忆无心不理会随风起笑得乐呵,他这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倒是细心注意盯着诸葛穷,见他脸色极其难看,但还是隐忍着脾气,没有太和随风起一般见识。

段江辖显然看到就不同了,一面制止随风起胡闹,一面同时也看着诸葛穷的沉默觉得奇怪。

被随风起当众戳穿心事,以他性情却没有发作,若如是旁人到也罢了,但诸葛穷向来和随风起闹腾惯了,换作平时两人只怕早争论得七嘴八舌,此刻却是轻扯了一个唬人借口:“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怎么可能,莫说是碍于忆无心在场不好驳了小姑娘的面子,要么就是诸葛穷当真同那位天首真的些许不为人知的过往,不以外人论道。这一点忆无心当真看不出吗?但绝对瞒不过段江辖。

“既然,他都说没事,那这事就了了。这里是人家地界,万一坏了规矩,又当如何?“随风起看着那穷鬼依旧不说话,多少心里头有点闷,玩笑也开不得,甚是无趣。

你的脑袋好不容易才保下,还是安分守己,不然只怕是身首异处了。忆无心也出声劝说:“有时间还是想想如何办点正事,不然可辜负你那份三万字的遗书了。”

虽说随风起不受拘束,胡闹惯了,但是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这事没什么,就算好奇,但他不说,自己也不能追着问吧。随风起不管这银槐鬼市有什么规矩,但是出门在外低调些总是好的,无心师妹的话,还是肯听的。

但凡有过往有故事的人,百般计较,都是绝口不提的,大张旗鼓的渲染不如沉默是金来得坦然,这一点又非感同身受不可体会的无言。

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这一刻起,他似乎读懂了诸葛穷的平静。该对他令眼相待了,

没有故事的人生,那又何以称之为人生。

随风起心有不甘的又多说了一句:“诸葛穷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以让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天首为你一掷千金。看不出来,你很行啊。不过既然爱了。借此发愤图强,若是在爱情道路上有何疑难杂症,不用怕,我们还有恋爱专家___轻飘飘大师。”

这穷鬼,三天两头说着,虽然我穷,但很昂贵。随风起顶多当吹过牛皮,风吹过就了了,现下倒真的刮目相看了。

只是,这随风起的嘴,当真够损的,拐弯抹角奚落,听得忆无心冷汗频生。

这人真不厚道,你自己找死还要拉着别人做垫背的,自己还觉得挺乐于助人,段江辖赶忙双手合十口诵心经“贫僧身为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可沾染红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随风师兄,我看诸葛先生脸色不好,想必累了,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天色不早也该安置了。”这大师也说道“有话以后再说,别打扰人歇息。”说着便和忆无心一起把随风起架了出去。

看他们离开后,诸葛穷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说了:“这瘟神,可算是走了。”

热闹过后的空虚最是失落,只是他却从来都不知这孤寂的痛苦有多苍凉。往常的他总是玩得格外放肆,他害怕狂欢之后的沉寂。

他身边总会有许多的人,他自然不会知道什么孤单,也正因为如此他在欢乐时候从没记起过她。他没有忘记,她依旧在记忆里,如同童年时家乡的幽荧一般,是那么璀璨,那么的鲜活又生动,但可惜,那却渐渐地模糊。

而她不同,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想念,一个人流泪。她所想的不是失去多少,而计算着如何才能拥有足够力量,得以守护身边重视的人,不再承受离别。

活着,她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活着,她还在等,她必须活下去,才能见到想见的人。活着,成了她唯一的信念。

然而这一切,与他毫无干系。



时光究竟带走了多少无法丈量的年华,以致于回首时,像弥漫的大雾欺瞒了天。

秋霜飞尽知南北,梦里花落知多少。

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一切都已过去,岁月早已换了谜题。

世上的人来了又走,你又记得谁,你又忘了谁了。不过一个眨眼,那个身影消失的瞬间只留下了一片醒目的血红。

红得怵目惊心,是那一朵兀自妖娆的蔷薇。

“轰!”

天空闪过几道银色光亮,乌沉沉压着一团云朵,随着闷雷阵阵响彻云霄。他将窗户掩上却转身出了房门。

屋外夜幕沉沉,风雨渐渐地大些了,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浮现于心头处,于是他形色更加匆忙,宛若脚步生风。

他刚走了没几步,一道闪电裹着混沌劈 落沉幕萧索,雨噼里啪啦的落下,电闪雷鸣之间,夜色也就变得更加暝沉阴隼。

他无奈的停下脚步,睁着双眼看向远处。

滂沱的雨淅沥的下着,他却滂然不觉的站原地,眼底流露皆是惊讶。他出来得匆忙,未来得及备伞,就任由大雨浇着也没有丝毫躲闪。

是她。

真的是她 ,他想着,她应是没变,虽然早已过了多年,心里一颤,抬眸但见她撑着把油纸伞款款的迎面走来。


“ 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为何在此!”

他脚步一滞,看向他处,她身着一袭墨红衣裙,将手上的纸伞递了过来。

“不妨事。”

不知为何,积攒了满肚子的话,此刻却说不出口了,看着她,突然间感受到一阵寒意,强大的气场的震慑,令他呼吸滞碍。

“雨还未停,回去吧!”

天首似乎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她再次将伞递了过去,她看到他眼中异状,眼色仍是未变。他接过伞去,身形倏变欲走之时。他在她耳边开口道:“  你不想问?”

她闻言后退了一步,轻佻起眉,看着他还是一贯清冷没有半分诧异。

“汝说,与不说,结果并非有所不同。即是如此,汝,何必费言。”

他所执着,所不解的神情,困惑着他纠结当中夹杂一丝被愚弄的错觉,他看着她,熟悉的感觉逐渐褪去,剩下的只有陌生。

“小梅……”

你变了吗? 心中所想,可偏偏又不愿意接受的认知,所以,只能发呆。


他带着疑惑回到了住所,虽有困倦之意却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直到捱不住眼皮慵懒带着困顿,这才勉强睡下,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到处溜达,可是还是闷闷不乐,最后索性将自己关在房内,一连几天都不见他说话。

有些人是会一直留在回忆里,在记忆的无限延伸尽头即使再也记不起她的脸,她的声音却会时常如乐章回荡耳边,萦绕心头的是她如花般浅浅笑靥,每当想起她来,往事便会历历在目。如果可以,真希望将会是永远。

于他而言也许是,希望与她而言不会是自作多情的叨扰。

想到这里,诸葛穷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年少轻言别离,许诺却误情深。她已放开心胸,我又何必平添烦恼。”

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他沏了一壶茶,自斟自饮,倒也聊有趣味。

“没有经历过喧闹的洗礼,又怎能体会出孤寂的悲凉。他叹了叹气:或许,不是一路人,原就是要散的。

很多年后,也许我们才会明白,年少的时候,并不是相遇的时光不美,而是,我们在回头的时候,恰好错过了,对方最美好的时光。

这里终究不是属于他的地方。

这样的人生,很讽刺吧。

一壶茶浅饮慢酌竟也品味出着诸多感慨:“你真的会离开?”

你希望我离开吗?

待见过她后,他才终于下了决定,会离开的,是留不住。

只是,他的幻想,也只是幻想。当一个人在自我的意识飞扬跋扈惯了,又怎会孤寂呢。


忆无心他们已经决定启程而诸葛穷去和她道别。六隐神铸竟然会在那里等他。

他抬眼望了望,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原本还和随风起说说笑笑,仿佛前日的阴霾一扫而光。此刻褪去几分的欢笑又变得格外深沉。

也不知道是他们当中谁说了一句:“既然来都来了,还害什么骚,去呗。”

随风起私底下说着,看着平时这家伙胆子挺大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脸皮这么薄。

段江辖则是不以为的看了他一眼,便同随风起说道,别开玩笑了,收拾妥当了那就启程吧,别耽搁了。

“ 也不差这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急慢慢来。”很明显这话是说给旁边那个除了低头傻乐的人听的。

你还真会替别人着想啊,看随风起这一脸腹诽,就知道他又惦记上谁了。

忆无心也觉得应该留一点时间给诸葛穷,所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你不是想和她道别,去吧,就当是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有些遗憾,一次就够了。

眼前的长者一如既往站在最为熟悉所在殷切的看向自己,他的手上提着一坛酒。凉风拂面,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开,脸上一道道皱纹,如同平静湖面掀起层层涟漪。负手背身,丰神俊朗,神采奕奕。诸葛穷轻踏步履一跃而起。稳稳当当立在崖上。

“ 六叔,你怎么会来的,小梅,她……”

她还是不愿意见我?一下子就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顿时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她说,不喜欢离别。

六隐神铸的声音暗哑,诸葛穷越听越难受,脑子似乎裂开了。

脑海中闪现过模糊影像,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被人绑在了一个石桩上,浑身是鲜血,有人拿着短刀像是在处决,一刀一刀伤在她的腹部,直至她体内的五脏六腑尽数被掏空殆尽,曝露与围观的众人眼前,她奄奄一息却始终残喘着倒转最后一丝生息,脸上早已分辨不出是滂沱的大雨,还是撕心裂肺下无力求饶夺眶的眼泪。看不清面容的人为何嘴角带着一丝鬼魅的笑意。这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你还是要走。”他收回心神,风平浪静的看着六隐神铸。“多谢你,告知我全部的真相。”

六隐神铸的神情中闪着哀伤,却偏过头不去看他,转而将视线停留在了远处,从而看到了忆无心一行人在小声交谈。他将手上的酒坛子抛向诸葛穷,原本他还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转身欲走,诸葛穷抱着酒坛子,脸上尽是无奈,伸出的手颤抖着还是停在半空。

六隐神铸一个挺身倏然纵入云端,他的衣袖扬起荡漾开,只有一句话在诸葛穷耳畔不断盘旋。:“ 把酒喝了,你就懂了,她的话全在酒里。”

原来忘记怎么难,只是剩下了,空空如也。

一叶秋末,记忆中的滋味。他在心里轻声的念着她的名字,尽力的忽略情绪的起伏。

初饮时,虽只觉得口中万般酸楚,但只要忍过一开始的酸楚,随之而来的,便是陈酿的甘甜滋味,如同秋时悲歌,却有其美,故名一叶秋末。

落叶知秋,已尽寒冬。若是偿尽孤寂,也就倦了繁花似锦

这样也好,若是没有奢望,就不会落空。

若梅其傲骨,却难比桃之夭夭艳丽。谁不愿纯粹明媚。知道越多,烦恼就越多。

夜阑风细得香迟。不晓得来开遍、向南枝。

他们离开后,她一人望着花圃里的花堪堪的出神。那花妖娆开得正艳。她恍惚间觉得身边有人,是谁呢?这里又怎么会有其他人

以前,她的身边是有过这样一个人,是所熟知的那人?是了,他是个沉默的人。

可是,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人,然而她并不是为了某个人的渺小又无知承诺而苟延残喘的过活。

她也曾天真的等过,她曾有过期许和盼望,然而,时间那么长,长得看不到尽头,她的伤痕痛了疼,疼后又痒,这条路她走得跌跌撞撞,她也还是撑过来了,她的伤痕也早已被风干。

“你的归来,是我挣扎过后的痊愈。”

他温润如玉,博学多闻。从前总是会想他会是什么模样了,会不会是谦谦君子。陌上花开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虽说她从不作他想。只要想起了他,日子就仿佛没有那么难过了。不知不觉也就这样过了十多年。直到那日,他终于回来了,为了治愈她的伤,替其寻来了天魔真经。

若寂寞是攀岩的凌霄花,不为浮华而世俗,尘世的纷扰落了灰却也不曾见,看不到,寻不着,思念从来都是寂静无声。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是欢喜的,但我也明白,我也没有所想的那般欢喜。”

这一生还那么长,却已经结束了。

她像往常一样,为庭院内那一株幽荧浇着水。一阵沉稳脚步声,步子放得很轻,但腰间的环佩玲珑声响却十分熟捻。

“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

“你不问他对我说了什么,又有多少是关于你的?”他问道。

是六叔,其实他知道三姑娘的意思,这样做,无非是还了当年的医治之恩。如今她与他,早已不拖不欠。不想她却抬起头来好奇的询问:“ 他说了什么?”

六隐神铸不以为意的看着她,“ 他说,都过去了。”

是啊,时间总是会过去的。

我记得的,他都不记得了。他明白也好,清楚也罢,不再重要了。想到此,她笑了。

她的声音清润但带着悲凉,听出了疼痛,落在了眼底。拂过一丝氤氲的幻,没有下起雨来。

她没有做错,只是喜欢上他。先他一步动情,所以爱的卑微,进而被他忽视,付出却得不到回应,又不被珍惜。

总有些事,是眼泪带不走,若可以哭,她真想哭个痛快,她眼泪早就流光了,在那一天……

往后她只能笑了。


手下来报,鬼尊要见她。为着老爷因为诸葛穷他们一行人大闹银槐鬼市而去鬼尊面前告了一状。

“这厮,真不厚道,还学会背后告状了。”六隐神铸与她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反观天首却是成竹在胸,没有丝毫焦虑。

她想了想,收敛了心神,抬手一扬,对着手下说:“且回禀鬼尊,吾即刻便到。”


“早知道他会来这一招,三姑娘,万事小心。”六隐神铸嘱咐了道

“吾,自有分寸,汝先行一步吧。”六隐神铸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天首看着这熠熠生辉的幽荧,伸出手轻轻地去触摸,却是惧怕这难得一见美好,残破凋零,而猛然隐忍地收回了手。

管住了手,就不会不自量力,管住了心,亦不会心存妄想。

适可而止即可,凡是有节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 故乡早已不在……”





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他侧着身看着他们若有似无的熟络,恍惚的觉得如果她可以在身边陪伴看着一世细水长流该是怎样的光景。但走遍了山南水北,不辞万里,只是一场空。他百无寂寥的看着眼前万紫千红,尽数不是他所求的一抹娇艳。乘着清风吟出心头慰藉。

诸葛穷跟随风起他们自出了银槐鬼市就有些心不在焉,既不随风起打闹,也不和忆无心说笑,而是一个走在后面,看起来很是潦倒。最后随性坐在一块石头上喝起闷酒。

“怎么,喝酒也不找我!”随风起戳了他一下,绕了过来,夺下他手中的酒,眼里都是狡黠。

只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骂道:“什么玩意,这么苦!”

不苦,又怎么叫人生!

“怎么回事啊,告白失败也不用这样!”他抱胸坐在他身边。

随风起一句话说得他一愣:“告白,谁要告白,谁向谁告白?”

“你不记得?”“你不是喜欢三姑娘吗?”随风起皱起眉头问他。

“小梅。”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得相思病,他抬起手探了探诸葛穷额头上的温度:“不烧啊!刚才还好好的!”又把了把他的脉息,也一切正常。

“那不成,这家伙魔怔?”随风起摸索着下巴,却想不出所以然来。他转过头去,喊来了忆无心。

“师妹,你快用七彩云络探一探这穷鬼的灵识,看看他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

什么,没事窥探别人家的隐私,这胡闹也太过分了。忆无心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可是……”随风起还在执着,说着,那人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唉,这人怕是不中用了。摇头晃脑又唉声叹气。

不出意外,随风起又被忆无心好一顿数落,段江辖在旁看得呵呵直乐,尤其滑稽。

“我喜欢,小梅?”诸葛穷陷入深深地迷惘中。

“到底,我遗落什么,那段记忆难道与小梅有关?”

若是岁岁年年,知你安康喜乐,此生足矣。

即是如此,那边忘了也好。

段江辖走过来询问:“会不会因为先前催动阵法,灵力耗损过多,从而出现了短暂意识断层?”

毕竟他为了救人耗损大半灵力,本来根基就不是很稳固,还总爱逞能不听别人劝说。

忆无心摇了摇头,表示,还是尽早回到苗疆,询问大祭师,或许会有解法。

诸葛穷茫然看向众人,没有出声,看样子是在思索。

这时候,随风起突然插句话来:“ 我看他不是身体有毛病,这病根是在心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怪他。

“ 我且问你,你怎么得罪了天首?”随风起直言不讳对他说。

  诸葛穷想了想,仍旧是一头雾水。

“若是后悔,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去,焉能回得去?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回不了头。这世间没有哪一桩买卖是便宜的,有的只是算计下的利益。

你要死,自己去,别带上我们,我还没娶妻生子,我不要。随风起心头一颤,叫喊着:“ 不玩了,说什么都不玩了。”

忆无心想了想:“ 既然接了这个生意,半途而废总是不好,也许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是,人家自有绝处逢生的本事,说不准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诸葛穷,这人,走到哪里都会是个祸害。这一次他却赫然大笑起来。也许那个算命师说的对:诸葛穷就是一个天煞孤星的极致命格。父母早亡,身世悲惨,身边的亲友皆受波及。

“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有很多人不喜欢,我早就不在乎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喜欢。”

你倒还挺乐天知命的。随风起听了一个劲冷笑。

走吧,还要赶路。如果这件事办砸了,我就把你卖了,换点钱花。随风起一本正经的算起账来。趁势踢了诸葛穷一脚。

难得来了兴致,段江辖问了一句:“ 劳驾,是卖给谁?”

随风起与忆无心相视一笑,遂而异口同声说道:“天首三姑娘。你这条命,不早就是她了。”

诸葛穷苦笑一番便被押着上路了。不过他心想:“这辈子怕是,来不及了,下辈子我一定要早点找到你。”


时间是一场不回头的旅行,岁月冲刷过物是人非的风景。背身悬念,好过再也不见,不如不见。

只是,有没有我,原来也不是那么的不同吧。


这世间,一厢情愿,原是最不长久。

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切就如同当年一般良辰虚度,俨然已是,尘埃落地。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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