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

所有人市侩,腐败。你却一直温柔,一尘不染

【 枫樱 】 人质 • 离人

枫樱同人文


ps:拖延很久,大部分设定过于模糊。o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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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真相是假  真相是真


〖.万般执着,机关算尽,却是成了事,错了情,昂首天地尽处,旭日拨不动阴霾,只照的满目空虚。〗

   

怎样才算情深,是挫骨扬灰亦或万劫不复

 

若有来生,君如水月,我似镜花,逝水流年,皆成虚妄。

 

你是我最想要遗忘的,我却非是你的耿耿于怀

 

欲将相思焚化成灰,深情却似流水,思之成疾,药石罔效

 

 

相见欢·年年负却花期

 

[清] 张惠言

 

 

年年负却花期!过春时,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身体还是觉得有些累。外面的阳光太过于刺眼,这才使得凯旋侯万不得已从睡梦中苏醒。

 

 

呐,这就是睡得太久的后遗症么?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立刻一片炫目昼亮,晃得他被迫避开了视线,刺痛突如其来几乎令他感到头疼欲裂。

 

  这里的环境很幽静,草木繁茂,花朵芬芳,树枝浓密掩盖了大部分烈阳照射,只有小部分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簌簌的洒落,进而笼罩周身,感觉十分温柔。

 

  入眼的风景美不胜收,所到之处无不例外是小河潺潺,虫鸣鸟叫,繁花重重,但这一切似乎来得并不真切。

 

  这,很像是他生活的地方,但,却不是真正所熟知的所眷恋的那一方故土。

 

    凯旋侯本能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并尽可能让自己地呼吸能够适应这里稀薄的空气。他有些许的错觉以为自己可能是误入了自身的梦魇里,但随着他出现了诸多不适之后。

 

  他确定这不是梦,可这样的认知却让他不知所措。

 

   恐惧都是一点一点慢慢渗入肌理继而夺取生命里冰冷且寒凉的感知,但却又是不被察觉的疼痛。

 

  一念之间,是天堂,亦是地狱。然而这一切却不是他所命定的归宿,以虚空的形态存活在幽暗空间,兀自飘荡。

 

  原来,生与死不过是顷刻间,他没有想过清晰面貌倒影在心里遗失流亡,黑暗,是这厮般如影随行。

 

 

    最后那一丝的挣扎承袭着莫大的痛楚在他失神的空洞里带走了仅存的记忆。然而似乎噬魂牢内阴寒刺骨却还是如此的历历在目,麻痹的神魂,一点一滴地唤醒他身体里痛苦的根源感召。曾经有多眷念而此刻也必然又诸般折磨。功体的折损,四肢肌腱断裂,声带撕裂有略微灼热感。遍体鳞伤的痛楚,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那一声戚绝的哀鸣是他对上苍最无力申诉。

 

  如果一个人还能流泪,还能感知到痛苦,那么他就一定有所想执着的东西。

 

  虽然,此时的凯旋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愀然砸在了他早已无感手臂。

 

  茫然四顾,却无处依循,有的恐怕就是痛苦,这才是最真实。

 

  他迟疑了一顿,艰难的起身,用尽全身气力尝试想要站起来,当然了这个过程有些缓慢,四肢百骸却不受控制,全身上下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肌肤,疼痛也是足可以让其绝望。

 

  或许,抽离的不只是的神魂精魄,还包括他即将被撕裂的驱壳。

 

身体不受控制的后果,就是跌得很惨,而且特别难看,不负责任说是形象全无。栽倒时候因为惯性释然,他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好像是散架了,他很颓丧的苦笑。:“ 如果醒来如此痛苦,还不如长久沉溺。”至少灵魂可以得到解放。

 

  身体好沉重啊!呼呼,还好只有灵魂形态,那不是应该感到很轻盈么?为什么,我还会感觉到疼呢?

 

“等一下,刚才从眼前晃过去人影是谁?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么?”凯旋侯此刻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 好友,抱歉,你这是?无恙否?”

 

    与灰头土脸很奜言尴尬的神情相比,他的脸色有一瞬间被冻结。猛抬头见他温文尔雅的向凯旋侯伸出了手。凯旋侯睁大了眼睛好了好一会而,理智瞬间变得尤为明显,神情却略显呆滞。

 

   凯旋侯狠狠地打掉了他伸出的手,自己挣扎着囫囵一骨碌爬起来,却因为身体不够协调而险些复跌到在地上,还好被他顺手一捞,凯旋侯整个人就往他身上倒,

 

“ 有话好说嘛,没事动手动脚,非礼勿动! ”

 

   他看着两人之间的举止莫名亲昵,就已经羞愤不已了,结果还要被人亏说,:被调戏了。

 

    凯旋侯忍不住冲那个人翻了白眼,暗地里腹诽到:“废话,脸着地,怎么可能没事,幸好,脸上没有破相。你倒还是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死样子。”

 

    糟糕,我忘了自己被魔王子剥夺了说话的权利,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想到这里凯旋侯有点垂丧着气,所以就算再怎么大声惊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也听不到了,何况,自己也不太想和他再有什么牵连。

 

  算了,到此为止。

 

  故而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但来人却又一瞬的失神,下意识的依靠着声音辨别方位。伸着手在浓雾丛林里茫然着前行,旁若无人。

 

   他的双眼被一条沾染血丝的白色绸子覆盖着,所以没有发现冷漠外表割裂了惊慌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嘴角细微抽搐。难堪伴随着慌张,瞬间便无所遁形

 

  他的穿着依旧与凯旋侯记忆里的装扮,紫色长袍缀满了珍珠,美其名曰的雍容典雅实际近乎土到掉渣的艳俗,披散着长发凌乱而不杂乱,嘴角依稀残留一点醒目猩红血渍,脸上的那一滴眼泪早已被风干,如同那断寂灭的美好过往,只遗留一道浅浅泪痕格外砸眼。

 

   凯旋侯似乎可以感觉自己眼神透过白绸子看见他眼底,为何他却依旧如此平静,说实在,凯旋侯依稀揣测出那个人一脸云淡风轻闲听落花的姿态,是置身事外挺呆萌。

 

 

   那一年,有人初嫁了,伊人红妆,波上寒烟翠,湘君此去,化作相思泪。暮雪寒秋。逝水东流。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

 

    转眼间,落花随缘,流水经年,几阑珊,霜雪何妨舞婆娑,久消磨,却蹉跎。青丝漫彼年,红尘挑染虚无过。

 

   “ 这位先生,看你想必伤势沉重,若是不能及早救治,只怕沉疴。虽说堪堪惘已,浮华一瞬。但也切忌讳疾忌医,往后诸多苦痛煎熬,愈加无休止尽。”

 

   那人见并无回应便迟疑了片刻,这才好意却略带敷衍劝解到。却再没有想要上前追问,有关于他身份的意思。

 

    虽说两人不至无话不说,但此刻早已无话可说。还好,自己已不能说话,聊胜于无言以对的寂寥。凯旋侯如此自我安慰。_____________ 善意的欺哄,总是能更好的接受。

 

   好一阵鸦雀无声的沉默之后,那人嘴角跃起一抹轻笑,唇齿轻起,温柔的说道:“ 不远处便是药王的住所。你的伤势若得他诊断,再悉心延医问药,不日而愈。在下言尽于此,有缘再见。”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转过身去,明明小心翼翼就连大气都是不敢出,默默凝望着那人略有萧条伶仃背影,他的步履蹒跚,心里好似慌张,不能习惯全然陌生的环境,却硬生生地走出了一种从容不迫休闲姿态。

 

   凯旋侯端着看得甚是滑稽,那人未曾发觉前方是一段崎岖石子路,脚下踉跄,所幸,并没磕着或碰着,但着实令人忍俊不禁冷汗涔涔

 

  直到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林间路径小道,他慢慢从自己的世界里不见了,突然彻底消失一般再也看不见,也好似从未出现过,又怎么失去?

 

  这么就忍不住想要从上前抱住他的这个冲动。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惶恐,或许并不能代表什么。凯旋侯是这样告诉自己,他是如此深信不疑。

 

  毕竟口是心非说得多了也就变成心照不宣难能可贵默契使然。

 

   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模样,难辨真假,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刻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微蹙的双眉正一点点被舒展,木讷的瞳眸渐次失焦,渐次搐动,缓缓闭合眼皮慵懒,可惜眼眶里的那一滴泪滴落尘埃,还是泄露了心底的秘辛

 

  他在喉咙里嘟囔一句细如蚊声,像是低泣呜咽、孱弱的气息发出破碎悲凉又无力:“抱歉……”

 

  这只是一场须臾风过,却难辨,是梦……

 

  芳菲正艳,万物繁茂,却浓雾毒瘴四起,虫鸣莺啼。仿佛一切全然冻结,了无生机。这里难道说是梦魇?

 

   这难道是存在于凯旋侯内心的梦魇?

 

    或许是唯一可以解释枫岫的突然出现,他不该还活着呢?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枫岫,他是真实有驱壳有灵魂的,只是这个世界与之相比是截然不同。

 

  如灰暗一般死寂,扭曲的色彩。

 

   是我痴愚了,这是个梦,一个沉溺却不愿再醒来的梦!

 

   哪里诗情画意,美好闲淡,阳光浅淡,还有枫岫,似乎一切与现实并无差别。

 

凯旋侯茫然的望着远处,有阳光照在身上,一股寒凉冷漠而寂寥:“ 这样也好……”

 

   他稍微的欠起身来,不小心牵动了旧伤,突然之间眼前一黑,一个冷不防便呕出一口心头血,飞花四溅。身体向后仰,踉踉跄跄的左摆右晃。

 

  似乎是撞到旁边的石块,而且还是重重的磕下去,顿时就不省人事。

 

  朦胧之时,忽而听见有人在同他说着话,声音明明足够大,却始终听不真切。

 

__________“ 曾经辜负的,此刻偿还的。就此了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不如我们,再无瓜葛?

 

   若是可以,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亦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只是景不同,心相易,背道而驰。

 

  世事无常,生死起落,有些事若非经历,以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或许他还真就不明白后悔两字应该怎么写。

 

“ 拂樱好友,吾不怪你,吾原谅你。”

 

   此时但见拂樱一身狼狈,仍觉可怜。

 

   那年再相逢,缘何不见紫衣人。

 

   云烟缥缈,流年时转,碧落黄泉。回忆里,今宵且偿,梦境中,暮雨潇潇,无情人。

 

  凋零故旧,烟雨惆怅。

 

 

        二

 

 

   残夜,荒凉,暗暝。尘埃,枯叶,碎裂的声响,阴森的黑影,连绵不决的淅沥

 

 

   寂静无声,荒无人烟的阡陌古栈。今日吹来异样死气。像是来自神削骨朽的腐蚀,莫大空洞正一点一点将其吞噬殆尽。

 

   怵目惊心的血腥,遍地的尸骸耸立,杀声震,不绝于耳杀戮掩住了他眼底一片哀嚎,响彻云霄。

 

   所到之处皆是红色。

 

   凯旋侯徒然从噩梦中惊醒。

 

   再睁开眼时,凯旋侯看见的是一个人背影。他是个中年人的打扮,年纪估摸着是四五十岁上下。

 

    那人只顾着站在一旁摆弄着手边的枯枝蔓草,时不时还走到外面看顾药炉,修剪庭院中花草枝叶,丝毫没有将屋里床上的病人,放在心上。

 

   凯旋侯匆忙起身,但伤势过重牵动旧患,又跌在床上呼呼地喘着气。他仍不愿死心,紧接着又尝试了一次,但依旧失败。很无奈。后面索性便不再折腾,心下迟疑,眼神有些疲惫,却睡意全无。原本因为想起身而再次牵动的伤口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便忍不住想说出声。但由于喉咙几乎没有声音,微微动了动嘴角,从他口中发出的,却是呻吟声。

 

“ 别乱动,安安静静地做个病人都不行吗? 像只泼猴,好不安分。”

 

    中年男人回过身来,连忙上前按住凯旋侯,转而却看凯旋侯睁大眼睛盯着他。

 

    拂樱哪里曾受得这般不留情面的折辱,自是不服气。但手脚发软,没有一丝气力。

 

  “ 你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你这是杀人防火,还是强取豪夺被人逮住一顿好打?”

 

   凯旋侯听得有些不明就里,心想:“ 王侯,吾不与计较了!”索性白了他一眼。

 

    中年男人见此他如此竟扑哧一下乐了。“见你华服锦衣也确实不像是宵小鼠辈。你的伤多数是筋脉逆流功力折损,十有八九是被人偷袭。贼子歹毒,其心可诛。”

 

   一边说着话又一边感叹不已。

 

    趁人之危,为人不齿。说的不正是凯旋侯自身么,真是讽刺,想到这里,凯旋侯的脸色越发复杂难辨了。

 

   “ 好了,你这半条命,可是我同阎王爷抢回来的,若非我同意,你还没资格死!”

 

   瞧这话说得,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凡人,一具臭皮囊,好好坏坏,又什么好在乎的。

 

    心死之人,如今究竟为何而活?凯旋侯连自己也觉得迷茫。

 

    脱胎换骨,又能是否能够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中年男人又对着他语重心长嘱咐了几句,算是打消了凯旋侯想要“自找麻烦 ”的念头,但看出来他很消极。所以,特别劈头盖脸泼其冷水:

 

“ 想死是一件极其简单但同时十分愚蠢的事。”他不过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凯旋侯身上某一处伤口,顿时便疼得凯旋侯牙关都在颤抖,却喊不出痛。:“ 若你想死,我不会拦着也拦不住,但违背我作为医生的道德,我劝你积极配合治疗!”

 

   凯旋侯只是默不作声,实际上心底暗自嘀咕道:“ 反正,我现在已经无法开口,随你开心,想怎样就怎样!就看你医者仁心,是否值得称颂。”

 

   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艰难,而改变,非是借助外力牵引,而在于人心洗练。

 

  “你最好,少说话,多休息。”说着便用手捏住凯旋侯的喉咙,将一颗药丸送服下。拂樱全身皆无法动弹,只得任他摆弄。

 

  既然机缘巧合的选择生存,如今就必须提起勇气承受人世的诸般煎熬。

 

   “这是,青风玉露丸,给你止疼的。你且睡上一觉,待会自然有人给送药来,切记只管喝,旁的一概不管。”

 

  这大夫,还真不太寻常?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编排我,落到我玉面判官酆都凉的手上,有你好受的。”

 

  在一阵死寂的沉默,周遭只听得凯旋侯孱弱呼吸,浅浅,但湍急,不免多少有些尴尬,想是被看人出内心,脸上笑容有些瑕疵:“ 技不如人,何来埋怨。”

 

  穷困潦倒,落魄都这般模样也确实是一言难尽,难以启齿。

 

   拂樱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医者有意无意挖苦与调侃却让他想起了与枫岫朝夕相处那段时光,互相嫌弃装相拆台。

 

   只求付出不计较回报的人,实属不该遭此不幸。

 

   以他枫岫那种愿为苍生社稷抛头颅,洒热血的崇高觉悟,一定会说:

 

“ 不幸既成,也不必再提。”

 

“坚定去走你所选择的道路,至少不会后悔莫及。”

 

   此刻,拂樱倒是怀念起有他那位老友喋喋不休,仿佛他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眉峰上挑,笑容寡淡,却凌然谈笑风生,身形洒脱,从容悠闲,背身而走。

 

   瞧瞧,把一个重症病患,像腌咸菜一般,捏吧捏吧,就扔在一边吹风连眼皮都不看。

 

  这医生也真是心够大的,自顾自的走了,招呼都爱答不理,这人好怪异。

 

  筋骨过错位,还有你声带受损也需要时间修复,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这间炼药茅屋里,别擅自走动,有人会照应。凯旋侯听他如此交代。

 

    撂下一句话,便绝了踪影。

 

   凯旋侯听得一头雾水,言下之意,这是要放任不管,但也着实不像。只得心里揣度:此人究竟是何来历,此处究竟是居处?

 

 

“ 随缘流水,落花经年。沧海霁夜,辗转成眠。”

 

    后来,拂樱才知道,那日遇见枫岫绝非偶然,至于那名医者很是来头不小,正是枫岫主人口中的药王,玉面酆都_________御皇长泓。

 

 

   不愿相见的人,再相见,不是狭路相逢,而是摒弃前尘却仍旧历历在目。

 

    是谁仍旧在奢望,一个看不到未来,或许终成痴妄。

 

 

       三 

 

 

     自古以来,天象异常,皆有前兆。

 

 

     紫色月亮高悬当中,藏青云端,呼啸山风席卷,霎时间乌云密布。

 

     神秘而静默的魍魉栈道,今日里隐然透露着丝丝诡谲的气氛,在生死轮回中暗藏着脱轨的异端。

 

   是谁踏出的步伐,伴随着响起阵阵失序的雷电,脱轨的异端,引动层层风云,纷乱;在匆忙之间瞬移的时咎悄然倾斜。

 

   阴风惨淡,总是凄风冷雨,淋得一身憔悴。

 

 

   凯旋侯昏昏沉沉的睡了三日,中途也曾醒来,但时间都不是很长,而且睡得也极其不安稳。

 

   断断续续总觉得有人在交谈,却从未听清楚是否有人经过。

 

   梦中的场景,若影若现,背影里是他凝望着错觉。

 

   是他最后一次以拂樱的身份与枫岫坦诚相见,那天他们难得开诚布公的聊了很多。

 

  “拂樱……”

 

  何苦,咄咄逼人

 

  枫岫的眼光太毒,一针见血的刺得他哑口无言。

 

  是你不肯放过自己,与我何干?

 

  这句话是拂樱心中所想:我们一直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从未与他真正交过心,一厢情愿,只是痴心妄想。

 

   毕竟拂樱,从未想过做 “ 拂樱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也只能是____凯旋侯

 

  我们同在一个时区,间隔却不止一辈子时差。

 

 

   拂樱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淋漓,纵横交错的伤痕重叠着刀伤剑伤,更严重伤口处还在不断的化脓与腐烂,疼痛如同有千万只蛆在啃食与撕咬着他的肌肤,而他清楚自己是如何死去,然后再一点点蜕变,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但只有一样是虚假。

 

   因为他没有知觉,他无力挣扎,麻木却钻心刺骨的疼,生命本身并无意义,活着,只是呼吸的极致延展。

 

  原来他亲身经历真实死亡,即使最后化作一堆白骨,随风覆灭,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可是,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哪怕是行尸走肉般荒诞诡谲,世外桃源从不存在遐想,游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婆娑世界,谎言才是令人最期待。

 

  若说,死亡是生命的终结,但却不是消除过往的解脱。

 

   凯旋侯早已随着死亡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枫岫说:你处心积虑的想杀我,你步步为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借口。

 

   那么,面对将死的枫岫,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愿反抗,这时反倒犹豫不决。

 

“ 舍不得?”是,拂樱______ 舍不得

 

    被拆穿的拂樱并没有恼羞成怒,因为那时的他是居高临下俯瞰痴愚者,凯旋侯是胜利者的姿态怜悯渺小与自大。

 

   其实,拂樱依旧是渺小而又自大,所谓的伟大与虚假,只是自尊心作祟。

 

    凯旋侯生平第一次有想过要将枫岫除之后快的决心是生命最后看到牢内壁上那十二字的留言。

 

    拂樱讨厌枫岫那一副胜券在握的虚伪嘴脸,以及在最后一刻时从容显露的悲天悯人。

 

   记不起最初的分歧从何开始,只剩下不甘心被舍弃与背板的执着,变本加厉。

 

 

 

  漫漫长日,昼夜更迭仿佛无止境,灼热的阳光仍旧悬挂在这一方狭小的缝隙里。没有消失,不曾偏移轨道,透过窗户,凯旋侯大致可以知道推算出他醒来的时辰,而这里的昼夜要比火宅佛狱短得许多,白昼与永夜,周而复始,从未停歇,时间一如既往在流逝中一点一点地捱着。

 

   拂樱曾经听枫岫讲述过,他四处游历到过上天界。那个地方简单来说就是世外桃源。从言语间看能晓得枫岫对那个地方十分眷念。似乎也是像这里一般白夜无尽,阳光无限期的凌空瞾日源源不断的传输于下界。

 

   天界一日矣,凡间三年始。旧时更有记载曰其:林中四时尽,人间芳菲晴。

 

      尘世风光,不堪过耳。有生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毫无隐藏的沐浴在晨曦之上,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那就是______ 如沐春风。回想噬魂牢内阴暗潮湿,别说是光明,可是连太阳的照射都零星可怜,凯旋侯这一生为了佛宅火狱开疆劈土,矢志不渝,最后竟落得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渴求的光明,终于得偿所愿,只是不免唏嘘,不禁凄凉万分。

 

 

     拂樱悠悠然转醒时,一天已过,金乌西坠,斜阳晚照星晴。忽而听得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且随着孩童的几声欢声笑语。

 

   门户半掩,月华流萤,难得没有喧闹的夏日蝉鸣。

 

     有两位少年的声影映入了凯旋侯的眼帘,一者年纪尚幼,十三四面容稚嫩,一者少年身量略长,斯文儒雅,看起来倒与那位神出鬼没的神医样貌上有几分相似。

 

   凯旋侯私底下暗自打量着这两位陌生人,心中迟疑。不料被其中一个孩童发觉,好奇的凑过身来探了探。“你终于醒了。”少年自顾自念叨着:“ 还好,这几日我们给你灌的那些汤药可算没有白费。”

 

     凯旋侯记得他再度昏迷前,那位医者提及会有人来照料他,想必就是这两人了。转念一想,看向那个孩童,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那个孩子对他笑着说:“ 慢慢来,别急。”

 

  凯旋侯试了一下,看孩子表情依旧很是迷茫。或许到此刻他才真的懂了欲诉却无言的苦衷。

 

“ 师兄,这个人醒了,他好像有话要说。”

 

  另外一个少年走过来,对那孩子说:你去倒杯水来。”孩子果真倒了杯水,随后接过来喂着凯旋侯喝下。这才说道:“你且动动唇角,我兴许能懂。”

 

  没想到这少年竟可以读唇语,虽有些意外,但算是接了他的燃眉之急。

 

  少年一一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少年提及,凯旋侯是被御梁长泓出诊时,半途中救回来的。旁的他就不清楚了,今日来,是给你送最后的一贴药。

 

     “ 家师出外采集草药,明日才能回转,但他算准你此刻会醒,嘱咐我与师兄看顾,待你一醒便给你服下金丹,后面自行调理,至于你喉咙的伤,师尊自有打算。”

 

   “近日来,阡陌古原真是多事之秋,风波不断。”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少年打断,“ 不可胡言乱语。”

 

     孩童却说着 “ 前些日子,不是有个失明的人来找师父治病,结果就在半道上遇上这个人。”

 

   可真是,一个瞎眼的没治好,又来了个哑巴,这下可热闹了。

 

    这样听来,那个人很有可能便是枫岫了,忍不住想打听起关于枫岫的近况。

 

    少年脸色一变,斥责喊了一声:“ 时儿,小心被师父听见,你又要受罚了。不可私下议论他人。”

 

“ 师兄,你不觉得,那个人的名字奇怪吗?”小徒弟撇了嘴脆生道。

 

    楔子,这个名字,的确有点神秘。

 

 

   楔子,好久远的回忆,凯旋侯心底没来由的一片湿然

 

 

   如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缘法,那么既然故事还在继续,结局如何,谁都不能妄加揣测?

 

   因为既成因果,何须违逆天意。

 

 

 

       四 

 

 

 

    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在这一刻,是谁的梦境,身历其境的迷茫,若我们不再是所熟知模样,那你又将是谁?分辨不清,是昨日种种,亦或是今日种种?

 

   如若梦,只是梦……

 

  至少,梦境里有无限的可能。

 

   那一场寂静绚烂的樱花雨过后,是永久的失落。

 

   潇潇其叶染霜话,飒飒秋凉渡繁华。雪落无声,最是无情。

 

   那一阵琉璃声清脆灵动,诉着哀怨凄厉的曲调,却听得枫岫主人,越发心慌,越发的惶恐。

 

   不愿去想,总是越发的惦记着挂念。

 

   你是谁?

  

   是人,还是鬼,或是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一只勾魂摄魄的鬼,是一个早已厌倦了血腥的人。而此刻的人亦可是涂抹血腥翻搅风云的鬼。

 

   或许,从你选择与我割席断交那一刻便注定了。

 

  “ 枫岫,你别傻了,我们回不去了。”

 

   凯旋侯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可是自己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眼神闪烁其词,一直躲闪着他寻求投靠。

 

   如果,连死都无所畏惧了,那么究竟是什么阻挡了我走向你?

 

     直到十年之后我才明白比死更令人绝望的是相顾无言,千沟万壑终是抵不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仍旧决堤的顷刻

 

    是谁姗姗来迟,是谁曾口是心非?

 

   很抱歉,有些事想得太多,大多都成不了真。

 

   故事虽未至结尾,却模糊了过场匆匆,面目全非的又何止是苍凉的美好

 

   枫岫笑得灿烂,轻轻地拍打着扇子站在那个最熟悉地方:“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倾尽所有都要收回那一句话。

 

   哪句话?我忘了呀!拂樱嘴里说得很轻巧,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枫岫说:地狱无你,何等失味!此刻再谈,未免矫情。

 

  “ 为了我,不值得……”

 

    原来,一个人寂寞太久了,想到才会是这样毫无根据,东想西想,没意义,没必要。

 

     拂樱不由自主的笑了,可是心里却残留一丝酸楚,为什么,听见他这般说辞,自己还是会难过啊?

 

    原来,到最后,我还是一败涂地,甚至是不值一提。

 

   如此费尽心思,究竟又该从何说起。凯旋侯不懂。

 

    前尘旧梦,缥缈无定,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或许凯旋侯唯一做错的事:只是他抹杀了那段本就不该存在的记忆,不在乎记忆里是丑陋还是罪大恶极,关乎的是,他曾是枫岫的挚友 _____ 拂樱。

 

   归根结底,凯旋侯终究是亏欠了枫岫,而让拂樱无法偿还也是枫岫

 

   枫岫主人,你真的一个愚蠢而又顽固的痴人。

 

  既扭捏又闷骚的两人,这次的相见气氛有些尴尬,不欢而散。

 

  那是谁伸出的手,这么僵在半空中。

 

    拂樱看着他,笑容瞬间凝固,眼角沁出的泪滴似乎还挂在脸上,又哭又笑的模样:真滑稽!”

 

“你知道我讨厌你的一点?”

 

    枫岫对于拂樱是很无奈,他纵使有心重修旧好,也要拂樱肯赏光露个脸

 

    “ 我真的好怕,回不了头。是不是放手之后,才能重新开始。”拂樱曾经小小有过这样的奢望。

 

    后来他知道,奢望会消磨人心,没有期望,才能去杀伐天下。

 

    这阳光,终究太刺眼了。

 

    他蛰伏于黑暗终日如履薄冰无尽的凄迷,他从未享受过来自太自然馈赠,那沐浴在晨曦中拥抱着曙光,霁夜清风,朗月疏情。永昼的澄澈让他变得越发贪婪,越发的在乎。

 

   这样的日子太安逸,恐不久长,若能多留一天,就是赚到。

 

   他以为他会像那永耀的日头照拂着阴隼的荒芜。然而日头正好,终究已尽斜阳。

 

 

   还记得那一年的哪一天。

 

   风轻云淡,云卷云舒,樱花开得十分灿烂,随风吹落簌簌纷飞,舞动的花瓣,轻盈灵巧,飞扬飘然。

 

    拂樱斋主在自家庭院内,此时的他一派怡然自得品着香茗,小免这时睡得正酣,粉扑扑的小脸,十分可爱,他看着年幼的孩子,眼里满满洋溢着宠溺。

 

   孩子正是天真爱闹的时候,这不,刚刚吵着去扑蝴蝶,一转眼就在他眼前睡熟了。

 

    拂樱随手扬起扇子,拍打着小免的后背,轻轻地,似乎还可以听得孩子浅浅的呼吸声。

 

   那时候的日子真是舒心惬意,悠然忘我。

 

      时间真是一个可怕得残念,它会将一切清除磨洗所有仅存痕迹,最后能够被记住的东西少之又少,直至再也想不起曾经有过的一切。

 

    回忆虽好,但终究会被淡忘。

 

     枫岫主人抬手击碎满天樱花雨,诧然如一场璀璨的惊鸿,定格在拂樱的脸上的无奈,他的心轰然跌落尘埃,再也拼凑不回,一地多情。

 

“ 好友,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枫岫主人突然出现在拂樱的身后,没有防备。真是把平常搞怪作弄人的他吓出毛病来

 

“怎么,吓人?”

 

“ 是谁吓人!”

 

      怎么又是突然袭击,你是最近精神失常,竟然会想要和我打招呼?拂樱有想要赏一耳光的冲动。

 

“ 我心情好,怎样不行!”

 

   为什么,看起是一副相当欠揍的嘴脸。还有拂樱的脸在抽搐。

 

“ 你成天神出鬼没,怎样,玩得很过瘾!”拂樱也只有叫苦不迭。

 

    明明是你恶人先告状,还摆出这一副死人模样,要给我看?”

 

“  如果不这么叨扰,你肯见我?”

 

一个冷不防,枫岫捂着心口,呕出一滩血红。

 

“ 就为了收回那句话,你又何必如此?”

 

   如果你真的相信就不会沦落这般地步。以卵击石,以命相搏。

 

____ 当初你在雪闇沉渊就该死了,只是,死,并不是解脱唯一的方式。

 

   “ 拂樱……”

 

_____ 吾想吾会怀念,沉湎地狱的你

 

得偿所愿,却换得这一身中毒失明狼狈的样子,你觉得很有价值。

 

这句莫名其妙的关心,听来真是虚伪,但那个人为何深信不疑

 

可连拂樱自己都亲口承认:那是他平生所见到最为拙劣的骗局

 

厌恶的对方彼此坦诚,却始终未能看清真实面目的自己,这样难道不讽刺?

 

“可笑你还是信了。”一针见血,却兵不血刃。

 

   “ 原来,我和你一样讨厌贪生怕死的自己,可惜,太过了解自己的两个光与影,是无法共生并存的。”

 

    枫岫,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差距。


  “ 好友,何以恨我到如此地步?”

 

   若将把我换成你,那么谁应该被牺牲,那么又是谁值得被成就?

 

   最想遗忘的却不再是你所眷恋。

 

   庙堂既远,江湖难测,烛泪残红,如歌以咏何妨几人?百年忽而一朝暮,谁死得其所,生有知己良朋,对月影共斟酌。

 

  君不见浊浪惊涛临江仙,枫红又见锦衣郎。君不见千载权谋逐丹墀,刺得额间画樱情。

 

这一场荒诞的骗局,到该落幕的时候了!

 

 

     五 

 

 

 

     故事总是开始于未曾发现时,故事太长了,一般人只须知道开始与结果,其中的过程与酸苦涩甘,不是当事人是不会了解。

 

    命运诚然无情,它也向来不会对万物众生有所偏袒,但也从不会一视同仁而对其宽容你的善良。

 

 

   这一日,拂樱回到了火宅佛狱,那个暗无天日被黑暗驱使的深渊,他仍旧是位列三公之一。

 

   一人之下,鬼魅掠魄的王侯。

 

   正大光明的巧舌如簧在此刻凝重气氛下显得尤为荒唐。

 

“王,吾回来了。”

 

  一直以来都说楔子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怎么又提到枫岫主人,怎么哪都有他。呵呵,拂樱悄悄的翻了白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枫岫主人就是在这一年涉足四麒界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湘灵。

 

    爱情不是人间璀璨的烟火,即是海市蜃楼的浮沫。也许他们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没有一眼万年的永恒,转眼人勿两忘。落地生根,飞灰湮灭。

 

     枫岫曾说: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没有遇见过他那个单纯的姑娘。

 

  他的不再打扰,也终究没能护她这一世周全。

 

  他不懂,所以他不曾了解,她明白,却笑着挥手作别。

 

    生如浮沫,散入萤光,委了一地,昙花如梦,倏着消失于前抬起眼,却更有艳光,映入眼帘。

 

“ 如果你是路过,答应我,允许能在终点等你,不要不出现!”

 

   年少轻许诺,多情却偏信错谬,一旦错过,就是曲终人散。

 

    为何生的幸福需要用死的悲哀来衬托出绚丽。

 

    其实枫岫忘了,心若流离失所,也终将客死他乡

 

     忘了,不稀奇。

 

____ 我曾见过你,再更久以前曾经见过你。

 

   回首半生皆如梦,究竟是他自作孽,或是上苍残酷的拨弄。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凯旋侯踏入正殿之前。最后凝视着眼底的昏黄,今日的黄昏透着迷惑般的美好,近峰的人,格外能够感受到岁月刻画伤痕,日复一日,活着的人伴随着亡故的人无尽沉沦。

 

  只怕,再也不会有明天了……

 

  咒世主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像能透视所有看到内心世界里无法表露。

 

   凯旋侯俯身屈膝在正殿之上,端看着王座上睥睨一世狂妄霸主,眨眼之间。冷冽目光,不禁令人颤栗生畏。

 

“ 苦境的风光,可否令你有所眷恋,游历一遭,不枉此生。”

 

   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真一点没错。

 

      大老远的把我叫过来,绝对不止是想和我闲话家常。凯旋侯明显是不明就里。咒世主神情仍旧一脸平和,像似在等待暴风雨前的宁静,凯旋侯仿佛置身于悬崖,进退两难。

 

    事情发展太过迅速,总让人猝不及防。

 

    看着他趋之若鹜的王缓步走了下来,他那件宽大类似帐篷的矩形披风随意晃动着,不怒自威的瞟着,他被迫收敛了神色。随着王伸出手,停在他的头顶上。

 

   他突然觉得自己心跳速度加剧,他的脸现在一定是惨白的他是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着,气氛倏然变得十分严峻。

 

  有一滴汗珠子从他额头沁出,顺着脸颊落在了他的脚面,瞬间碎裂变形的声音。

 

      凯旋侯的喉咙发出撕扯的吟呓声,但却寂静无声,听不出一丝声量。呼吸声把他恐惧牢牢地包围住。

 

   但未能令他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凯旋侯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他匍匐在地上,以头重重的扣着地面,剧烈的疼痛,身上除了疼痛也没有其他可以令他茫然了,他挣扎着,却终究抵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诬蔑。

 

“ 你有何解释!”

 

     执拗于生死无常,传言也非尽是空穴来风,江湖这条不归路,没有人是会任人宰割的平庸之辈。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也只有一句叹息,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王,凯旋侯,吾罪该万死……

 

   咒世主不慌不忙抬手拂过,拍了拍他身上抖落的风尘。

 

  那是一种说不出滋味,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无奈

 

“ 凯旋侯,何以至此……”

 

     拂樱低眸,暗淡的瞳孔里反射出微光,他低声的发笑,唇边笑意尤为可悲。

      但凡一心求死的,多数曾认真的想活出自我。却被摒弃与微尘。


  他明白,如果不往前行走,终会被历史淹没,我们泪流满面遍体鳞伤的走向荒丘归途。

 

   身首异处,尸身不存苦状凄惨万分,不胜枚举,而此身残破,荒田蔓草,沦落倒也是匪夷所思了。

 

   性格决定命运,而主宰生死是理智的揣测。

 

   世事变幻莫测难料,又仅仅是屈指可数的,投机是为了贪恋权谋,穿针引线的苦心孤诣来源原也是求的利益交换

 

  上了赌桌的人,没有谁不想翻盘的,不到倾其所有,谁又甘心愿赌服输?

 

    凯旋侯没有仁慈,对敌人不能仁慈,做一如既往那个替火宅佛狱开拓疆域的凯旋侯,这条道路注定只能以血腥铸就。这悲凉的下场,早有觉悟。

 

   这滚滚红尘的浊世,风沙一波接一波淘洗着磨损可是坚如磐石的凭念。

 

    也许,急流勇退,也是一种慈悲。

 

   摧毁信念的往往只是一念之间的天塌地陷哗然。一同塌陷也包括了最后那一点痴妄吧

 

    拂樱颠沛半生,一无所有。

 

   人的自尊来自于无可救药的虚荣心,自尊一毁,万事皆休。

 

“ 凯旋候,何以自处……”

 

     能用眼泪发泄的情绪大多不值一提,若不能以眼泪纾解的无奈一般便也无力施救。只是你不知道那一刻,是我鬼迷心窍

 

    心肠毒辣的人,总会在千般算计,才会亲手摧毁。但凡返璞归真的代价,只是这毕竟过程,无所畏惧的你,还会再躲闪吗?


  “我对苦境存了太多的感情,真相是你所看到的温柔都是假的。”

 

    去该去何处,往又何处往,若得樱红染霜雪,莫问君归处。



 

        六 

 

 

这世界上最难的是忘记,但我从不知道原来忘记之后的遗憾才是最难忘。

 

   毕竟,活在过去的人最是痴愚

 

    究竟多久才是完满的一生,譬如浮游,朝生暮死。荒凉春秋,问过谁了,辜负多少?

 

   梦,终究只是一场梦……

 

   拂樱斋主似乎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 你醒了……”

 

这次我又睡了多久?他在心里想着

 

  “   不多不少,整三天!”

 

    这_______

 

   我的声音。他浅浅的发出一个单音节,虽然不是很好,但足够清楚。

 

   拂樱知道是玉面酆都救了自己,轻声道:谢谢你。

 

“ 用了一株千年人参帮你吊着这口气,好歹是把你的魂给勾回来了,你确实应该谢谢我。”

 

  他走进把拂樱扶着坐起来,又道:“ 你的声带还有没完全修复,尽量少说话吧。”

 

   然后把一碗苦涩黄汤递到他眼前,示意他喝下去。


   药医不死病,心病却难治。

 

  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想出去嗮嗮太阳。”

 

   固执的医生坚持要让喝完药,拒绝讨价,当然最后还是妥协。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是一段旧梦,断尽金炉小篆香,尽日思量。

  而我独自伫立万人中央,凝涕你的方向,峨眉这样短,而天涯已那般长。

 

   阔别多时,拂樱终于再次触及到阳光,温柔缱绻。


  而枫岫仍旧静静地站在原来地方。

 

“ 好友,别来无恙……”

 

     又是你,这次不是梦……


 “ 你们认识!”玉面酆都楞了一下,却又好似都明白了。


     是,认识,而且熟得很……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纠缠不休,是你说的到此为止,如今又不肯罢休。

 

曾经的懂得,读出的寂寞,前尘繁华,转瞬沉梦,不须眨眼。

 

    过去了……放下了……

 

      道是无情却有情,笑尽如今,尽付痴心……

 

    [ 不该有情,错将假意作真心,欢情薄,散落亦成痴愚 ]……

 

     [ 非以无情,假亦真时真成假,东风恶,相顾一时无言 ]……

 

      他的江湖依旧广阔,他的红尘仍旧梦幻,他的江湖尚有他踏足的痕迹。可,他的梦里早已不容许他的出现?

 

    但愿,繁花满城,你我共聚。但若,别离,梧桐老树多病秋,不念,亦如泪落枫红似凝华。


       至亲至疏,彼此陌路……

 

       时间是最佳注解,岁月何曾宽待容颜?无言以对的默认,也许好过,玉石俱焚的结尾。

     你不想,那,我又何愿?

 

  你我最初相遇惊鸿一瞥里,何以缅怀最后两不相见……

 

  你曾许我一世天涯孤寂,却偏叫寡愁覆我三生黄泉不渝?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庆幸,也曾拥有似水年华的曾经……

 

        不如意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哪怕,不尽如人意?

 

        这一路,轻若浅惜,温婉若菲,为何,决然,逼我一步后路。那一段,是真非假,如梦似幻,终究,不肯,留我半分余地……

 

       昔忆曾,清冷孤傲,不可一世,今,委曲求全,劣如枷尘。昨,枝头凤凰,非富即贵,此刻,病苦萦绕,身如囚徒,一片凄然,做不得数?

 

“ 你不该出现!”真的比想象中平淡。

 

  你终于来了,而来了,却不准备无言对我吗?

 

     拂……樱…… 这个名字,令我陌生了。

 

“既然明白,那是遥远的回忆,就该让他沉埋!”

“ 如果真是沉埋,何以不肯与我坦诚相对?

 

    一者是为了执着,一者单纯回避。

 

   除了这身份之外,情是彼此最大的玩笑,而秘密就不该被提及。


  “ 到此为止,”多么努力才能无波澜的说出这句话。

 

      “你的孤注一掷,江湖尽头仅剩孤寂。我的倾其所有,红尘尽处烟消云散……”

 

      “你亦然不肯回首的作茧自缚虚妄,我何言谈论画地为牢执许。

 

        当中痴愚者,是我?还是你?

 

        人事皆非的时过境迁,又该怎样,何去何从?碾落成泥的遗失,如故何有的归途?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心又会是怎样漂流斑驳。”


      “我怕回头,你却不再等我?”不忍心见你,只好恶意讥讽?

 

       “因而执着,到底错的是谁?”

 

        “我不会走,但也不想留,并非为谁?”单纯知晓,没人会来,等来的,不再是最初的模样?”

 

          我在等,而你却轻而易举地舍弃,执着,原来也是,无关痛痒。那我又何妨,冷嘲热讽的撕扯着矫揉伪善的假面。

 

        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既然如此,也就休怪我,看不穿你用心良苦的汲汲营营。

 

        或许,多言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最后一次成全你的狠心吧!

   

          那遗憾,有意义吗?

          做不到,不要勉强。

 

      你是我苦候不待的回应,我是你割舍不了的眷恋,执迷不悔的愚念!

 

     “陪我再赏一场绚烂的樱花雨,唯愿你枫红开尽荼蘼……”

 

    一笔一划细细勾勒出的流年折减,花开花落随风散尽尘缘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原来还是只有一个人。好羡慕,“你还好吧?”


       忘川之上,桑梓之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悲欢离合皆付尽书,芸芸众生不允落寂,此生不悔无怨……

 

         奈何放不下,因而舍不得,有的哀愁不可自拔,才来感伤身不由己。

 

        何必,我们已经不复当年,于沉湎回忆情执之人,将会是永无风停的一天。

 

“ 可惜,你还是你,而我,不再是我?”

 

    你不是他……你是,凯旋侯……

 

  是,你希望,我还可以是谁……

 

   “ 拂樱好友,吾不怪你,吾原谅你……”

 

           这样,你听到了吗?

 

 

            The  End

 

 

 

少年人善说谎话一个眼神骗过天下

回头看最多只心上一块疤

 

 

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

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曾躲进了长街寂静承诺只去有对方的前程似锦

那些被窥探到的所谓温柔证据其实不过万分之一

在无人的角落里有更多浪漫秘密

世人猜测真的假的不信宿命

可我早把他安排进全部余生里

 

 

 

我很留恋堂皇世界也有新的天梯载我向上爬

成年人世界没童话好聚好散如此便罢各自潇洒

陪伴全是假爱情全是假

这场梦结束快醒吧

你爱过的少年全是假你写的故事是假

你藏得过去全是假我并没有爱上过他

你爱的少年人太狡猾把爱情变成欺骗的筹码

而脆弱堡垒总要塌没有什么坚固不化一捧泥沙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没有那么多日久生情的戏码

既然已分开两边这爱不如忘了吧

 

 

真相是假,岁月失真。真相是真,不及与你一刀两断。

这条路,只允许一人单独前行,人生,是身影终将没入人海


是我,不该将回忆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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